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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4章 把脈過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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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晏生兩指並行,正待將手放上去,何鈺又收了回來,“左手好還是右手好?人家都說男左女右,是不是真的?”

剛剛他伸的是右手。

顧晏生輕笑,“就這只手就好。”

中醫把脈,左手右手都摸,兩個相對的地方不一樣,顧晏生只是想看看何鈺的身體情況,左手右手無所謂。

“好。”何鈺乖乖的又把手伸了出來。

顧晏生怕他又縮回去,左手握住他的手腕,右手探上脈搏。

何鈺幾次三番不讓他摸脈搏,其中必有古怪,可哪裏有古怪,又說不上來,那脈搏他細細探過,除了心率跳的太疾,其它倒是沒問題。

既然沒問題,為什麽不讓他摸脈?

是還不放心他嗎?

“怎麽樣?”何鈺蹙眉問道。

許是他表情過於嚴肅,讓何鈺以為自己身體不好。

顧晏生淡然一笑,“何兄身上沒什麽毛病,許是心病吧,想開些便是。”

何鈺平時看著大大咧咧,其實藏了許多心思,有時候半夜起來上茅房,會發現他躺在床上,翹著二郎腿,看外頭的明月,一看一整天。

若真的沒有心事,早該睡了。

“那就好。”何鈺似乎松了一口氣,“我差點以為自己得了不治之病。”

這句話是開玩笑的,還有一句話,他要留著私底下跟顧晏生說,馬車相隔兩邊,一時半會說不上話,而且今天有今天的話題,明天也許就不是這個話題,何鈺想趁現在說了。

他極力撐起身子,小聲在顧晏生耳邊說話,“我娘總說我小時候中毒,身體自那開始便有些虛,這是我的弱點,不能叫別人知道,不過現在不一樣了。”

他指了指顧晏生,“讓你知道無所謂。”

這是一種信任,顧晏生聽了出來,當時沒反應,過後突然勾起嘴角,別了何鈺,上了父皇身後那輛馬車,那是專門給太子的馬車。

父皇私底下如何,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,沒能殺了他,一定十分懊惱。

敏感的無雙意外發現今天的太子心情好像特別好,他以為是錯覺,不小心碰倒了茶水,也沒見他如何。

他平時生氣,跟別人不一樣,別人生氣了會大罵屬下,他生氣了只會叫無雙出去,自己擦,今個身子往旁邊一讓,叫無雙把桌子擦了。

無雙擦完了桌子,送上賣相不太好的點心,這是在馬車上做的,馬車晃晃悠悠,能做出這樣的實屬不易。

先出鍋的緊著皇上太子,其餘人還要等等,顧晏生將盤子推了回去,“我不餓,先給其他人吧。”

這個‘其他人’意義深重,並非真的就是隨隨便便的其他人。

替主子分憂,一向是下屬的職責,無雙將點心送去了皇後那,皇後與何公子一輛馬車,給了皇後,就等於給何公子。

其實皇後的那份已經送去,但是裏頭據說待了三個人,皇後一個,安清風一個,何鈺一個,只一盤點心,還不夠塞牙縫的。

馬車行的不算太快,無雙跳下馬車,端起盤子過去,先挨個請安,又恭恭敬敬的將自己的來意道明,“我家太子說了,此番多虧了何公子,何公子身子未好,應當多吃些東西補補。”

他將托盤舉起來,“路上車馬勞頓,沒什麽好東西,只這一盤點心,還望不要嫌棄。”

顧晏生並沒有這麽說,但是確實是這個意思,他不表明,大抵是最近關於他倆斷袖的傳聞太多,如此這般,下回有人再說,也可當面對質,是無雙自作主張,與他無關。

一箭雙雕啊,既達到了自己的目的,還將流言蜚語擊潰。

外頭駕車的是元寶和高飛,高飛觀察力強,在外,元寶一般在內,偶爾在外。

他接過點心,送去裏間,沒多久又出來,手裏端著一盤紅棗,“公子說順道幫忙而已,叫太子不必放在心上,太子身上有傷,該多關心關心自己才是。”

“紅棗性味甘平,有補氣血、強筋骨之效,多吃些紅棗對太子的傷有好處。”無雙一五一十將元寶說的話道出來。

顧晏生失笑,“他真這麽說?”

無雙不明所以,“確實如此,怎麽了?”

顧晏生搖頭,“沒什麽。”

紅棗是女子葵水時補血的東西,鮮少有男子會吃,時間一長,這東西好像變成了女子的專屬,專門補血之用。

何鈺怕是找不著東西回禮,將皇後用來益氣養血的紅棗拿來湊數。

還真是難為了他。

何鈺確實找不著東西回禮,他們馬車上有三個人,兩個都是孩子,一個孕婦,肚裏還有一個,都餓不得,有什麽吃什麽,那糕點剛端過來,便被三人吃了個幹凈。

總共八塊而已,何鈺三塊,安清風兩塊,皇後一大一小也只有三塊,關鍵還沒填滿肚子。

顧晏生這盤點心便如雪中送炭,頃刻間叫幾人分吃幹凈。

何鈺分配的,你幾個,我幾個,表哥沒痛沒癢的吃的最少,夜裏不做飯,也就這盤點心,忍到明天就是。

大家都是一樣沒吃飯,何鈺餓了,顧晏生應該也餓了,他有得吃,總不能讓顧晏生餓著肚子吧,奈何身邊能吃的一個沒有,也就一袋紅棗而已。

姐姐因為懷孕的事,須得多多補血,她只道來了月事,膳房便多分配了些紅棗給她,瞧著暫時吃不完,先拿去抵債,待出了京城,買十包還給姐姐。

姐姐身子虛,今個兒又受了驚嚇,找到了何鈺,很快撐不住,歪在馬車的橫塌上睡去。

許是不放心,手緊緊抓住何鈺的手,何鈺沒敢動,保持這個姿勢很長時間,等安清風也睡了之後才輕輕挪了挪。

這麽久了,他中的軟骨香好了些,身上有些力氣,何鈺背著倆人,對著角落,伸手進衣襟裏,解開手臂上綁的布條。

他兩只手臂上都綁了,因為綁的時間太長,血液循環不過來,那手冰涼冰涼,指尖發白。

不過這一切都是值得的,如果不綁,今日便會被顧晏生看出來,他是女孩子。

男子和女子的脈搏相差甚遠,男子的脈搏強,穩,心跳率緩。

女子的脈搏弱,急,心跳速度比男子的快。

當然也不是絕對的,如果一個從小習武的女子,可能會勝過文弱書生的脈搏,但是既習武,又是男子的脈搏,一定比何鈺的強。

何鈺從小習武,脈搏確實比一般的女子強,但是依舊比不上從小習武的男子,顧晏生自己習武,應該知道正常情況下何鈺的脈搏該是多少?

至少也要比現在再強一些。

何鈺綁住手臂,就是要放大脈搏,叫它既穩又強,只除了心跳比尋常男子跳的快些,其它瞧不出一絲毛病。

綁住手臂,血液循環不過來,心跳就會加速加強,探脈搏其實就是探心跳,都說五指連心,不是沒有道理的,手腕這條脈搏,是與心臟直接連在一起的。

心臟跳的快或者緩,全都會體現在脈搏上,大多的毛病也能探的出來,小部分需要望聞問切,結合而定。

中醫不是萬能的,在特定的條件下確實能一眼探出男女,尤其是女子月事前後,亦或者喜脈,滑脈,但何鈺一沒有來過月事,二沒有特殊脈搏,想探出他是男是女,只能靠脈搏強弱,如今連這條路也被他堵死,顧晏生今後怕是不會懷疑他是女子。

如此甚好。

何鈺將兩條布條從窗外扔出去,外頭下著雨,地面潮濕,那布條很快浸濕,被馬車碾過,與泥土混為一色,漸漸消失不見。

不知不覺已至深秋,何鈺竟都沒發覺,他瞧見睡夢中的姐姐抖了一下才反應過來,是啊,都已經秋天了。

秋天終於有了秋天該有的樣子,天氣慢慢變冷,平時吃穿用度不缺,也沒覺得有變化,今日狼狽逃竄,除了金銀之物什麽都缺,連條被子都沒有。

只姐姐腰上一條薄被,他與表哥倒是光棍,衣服一蓋睡去,姐姐腰上那條被子太薄,有點像夏天的空調被,又短,蓋不全,凍的姐姐手腳蜷起,本能護住肚子。

女人當真偉大,這個時候還惦記著孩子,姐姐還是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。

這孩子是幸運的,又是不幸的,幸運的是他還沒出生,便有一個疼他愛他的母親,不幸的是姐姐前腳跌樓,後腳被挾,現在又要背井離鄉,去一個自己都不知道情況的地方。

也許是天堂,也許是地獄。

“遺風。”

窗外突然有人無聲無息落下,遺風雙手抱拳,“少主。”

“你去何家探探消息,我爹娘和姐姐們現在何處?”何鈺加了一句,“順便幫我姐抱一床被子來,天冷了,她身子骨脆弱,經不起折騰。”

遺風低頭行了一禮後告退。

暗衛的功夫高,尤其是輕功,習慣了高來高去,嗖嗖幾聲避開眾人便沒了蹤影。

何鈺關了窗戶,挑了挑快要熄滅的油燈,火光微弱,照亮整間馬車,墻上突然閃過一道影子,何鈺坐在桌前,沒有回頭,徑自問道,“是不是一直以為我是家裏的嫡子,本該被爹娘保護著,結果發現我混的還不如你是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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